出書543

其實我們已經出了兩本「18禁」。
印書小舖剛創立的前一兩年，一位攝影師找我們印製一本男體露點寫真，印刷廠老闆之一是虔誠的佛教徒，這本被他認為「傷風敗俗」的作品差一點還不給我們印。
《深淵》是我們正式出版的第一本「18禁」。剛拿到作者「幕後黑手」寄來的書稿，我第一印象是聯想到家裡書櫃上那套「世界性文學名著」，這套情色文學全集替我打過預防針，所以我對這類作品接受度很高。
黑手兄是個嚴謹的傢伙。簽約前，我們不斷地討論了書的內容、印製的數量、市場接受度等等。等到快簽約了，我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：我們的文字編輯都是女性，多半還是黃花閨女，這本書一旦開始編製，我可能還得先徵詢看看這露骨的尺度誰能接下來做。
我很久沒有看這麼「有感覺」的作品了。由於想幫黑手兄評估市場，我把書稿印出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，在辦公室裡偷偷讀，這種閱讀經驗也很奇特。作品裡，主角有穿衣服的場景不多，「性」在書中四處流洩，「愛」則潛伏在字裡行間，讓故事裡外的人們捉摸不定。
大量描寫「性」的小說，容易讓讀者以為「性衝動」是該書唯一想讓你產生的反應，因此這其實並不好寫。這就像你我的生活一樣，「性」原本只是我們日常生活中「正常」的一環，一旦「性」落入我們的談論與描述，原本自然的事就變得不太自然，正常也很難正常。如何把原本自然，但被人們不自然對待的事，寫回其自然的面貌，我不敢說這是本書的企圖，但至少當我們看到書中的男女主角很自然地在「性交」、「性愛」，免不了會誤以為男主角以自己真實經驗創作的「色情小說」、黑手兄創作的「情色小說」和我們自己生活中的情色與色情經驗，好像真的有一點說不出的關連在。
《深淵》中的「性」，是生活，也是創作。男主角是一位不知該認定為「色情」還是「情色」小說家的創作者，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生活與「性」有關，這或許和一般人不太一樣（也可能羨煞了多數的男性讀者），但那百分之一的某種元素，把我們與書中人物都不可避免地捲入「深淵」之中，在慾望、本能、理智的明潮暗流間被激烈攪拌到頭暈。
色情小說跟情色小說怎麼區別？兩者有何差別？
其實，這些「分別」也許只是一種藉口，就像階級也只是一種你我之間製造區別的理由。重要的並不是被差別開來的兩端，而是差別本身。
或者，情色只是色情的偽裝，兩者只是看的角度不同，其實一個從頭看，一個從臀看，被看的對象都一樣，是看的人在假裝不一樣。多數人喜歡從正面看，封面貼了「18禁」字樣，好像看書前先吸了口大麻，正面和背面、情色與色情，都不必、也分不出來了。
性與愛呢？
有性就有愛？有愛必有性？
也許在《深淵》營造的情境裡，思考這些差異本來就是不智之舉。性愛、情色、色情的經驗本身，向來就拒絕、厭惡思考。
《深淵》值得你用「平常心」來讀一讀，讀完後鐵定身體爽、心裡爽、腦袋爽，爽完後不知該做什麼，就不妨去黑手兄的部落格「黑手黨」http://blog.udn.com/shiow走一走。不過本書在印書小舖沒庫存了，有興趣者可去找「黑手黨」問問囉。